第(3/3)页 陈延雷捧着粟米粥,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胡饼,听着路边百姓的议论。 “听说了吗?澄迈的黄县丞,治瘴疾可真是神了!” “可不是嘛!” “我婆婆本来躺在竹席上等死等的好好的,吃了黄县丞开的药,隔天就能下地干活了,我还得给她当媳妇!” “哎,你们说,这黄县丞是不是神仙下凡啊?” “听说他不仅治病,还教咱们怎么防瘴,连药钱都不多收一文!” “是啊,咱们琼州多少年了,哪见过这样的官?” “以前那些……恨不得把咱们的骨头都熬出盐来!” “瘴气害病,狗官害命,比的就是谁更毒!” 陈延雷听着,手中的胡饼不知不觉捏得变了形。 他低下头,看着碗里的粟米粥,嘴角微微抽动。 ‘黄巢啊黄巢,想不到你真会治瘴……若是肯将功劳分润些许,也不至于走到今天。’ 若是黄巢按陈延雷一开始与他谈好的那样,为陈延风治瘴报功,陈家仍可既往不咎,与黄巢井水不犯河水。 可陈家打听到的消息却是,连郑翊的名字,都出现在了呈给节度使府的文书底部—— 唯独没有半个“陈”字。 更何况,眼下祖父不止是对黄巢动了杀心,同时还在借此试探、敲打他陈延雷。 ‘我与黄巢,已没有谈和的余地。’ 这般想着,车已停稳。 由于人手稀少,即便是大白天,也只有那个叫刘谷的老衙役,佝偻着背,坐在门槛上打盹。 听到动静,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,眯着昏花的眼睛望过来。 陈延雷下车时,随意问道: “前来治瘴的百姓怎么不堵门了?” 刘谷慌忙上前搀扶,背又弯了几分: “李县令的仆人,和县里的小仵作,做了好多药,都搬去老大夫的医坊了。以后百姓都在那边排队,这边倒是清净了。” 陈延雷低头瞥了这老家伙两眼,继续问道: “我记得,往日便是你给郑翊的赌坊看门?” 刘谷浑身一颤,险些扶不住陈延雷,声音也抖了起来: “是、是……老朽只是混口饭吃……” 陈延雷挥开他的手,淡淡地问道: “郑翊此刻何在?” 郑家在琼州刺史府的人脉不及陈家,想来,郑家应该还不知晓黄巢的真实来路。 如果他告知郑翊,说不定能让双方内讧,让郑家人也成为自己的帮手。 “郎……郎君去振州了。”刘谷战战兢兢地回答。 “为何?” “县丞派他去振州防瘴。” “带了多少人?” “六……六个吧。” 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 “老朽估计,得月底了。” 陈延雷心中一动。 这岂不是说,当下的澄迈县衙,只剩不到十人在运作? 哪怕无法告知郑翊真相,拉拢帮手,但地利与人和依然站在他这边。 ‘三天时间,应该足够安排好了。’ 陈延雷这么想着,只觉得大事已定,面上不由地露出一丝笑意。 然而。 他半条腿才跨进县衙大门,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僵住了—— 只见大堂之外,七人一列,排有十队。 黄举天手捧名簿,正提笔询问这群人什么。 望见陈延雷,他立刻笑着迎上来,抱拳道: “司仓佐,稀客。” 陈延雷顾不得话里的阴阳怪气,只觉得喉咙发紧,勉强扯动嘴角: “黄县丞,你这是在……” 黄举天笑容不减,语气轻松: “哦,近来衙役多有旷工,致使县衙事务积压,本官无奈之下,只得招募些年轻人暂且顶替。 “只是,县尉掌治安,本官不便越俎代庖——” 他说到这里,故意顿了顿,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延雷: “不知司仓佐,是否愿接令兄县尉之职,为澄迈分忧?” 第(3/3)页